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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6月27日 星期五

Episode Four

人到中年,做咗咁多年人,心裡面總會有過啲大大小小嘅傷囗。時間過去,傷口结疤,當我們都以為自己早已從受傷當中康復過來時,其實這些陳年嘅舊傷口,還在背後發揮著影響力,隱隱地影響著我們的行為和決定。

*****

「我真係有一刻,奢望你囝囝會為你哋兩個嘅婚姻帶嚟些少曙光的。」我大囗地喝下那杯啤酒:「唔該,要多一杯。」

「挑,你都識講啦,"奢望"吖嘛。」Kelvin嘆了口大氣:「我份人好現實的,從day1知道Iris大肚開始,就知道會有今日。我從來都冇懷疑過。囝囝出現,只係將時間稍微推遲咁解。」

「明白,只係我諗唔明,Iris究竟做過啲乜嘢咁令你反感,要你非離開不可?」我説:「唔熟你嘅話,肯定以為你有第三者。」

聽罷,Kelvin忽然大笑起來。

「老友,你講得一啲都冇錯呀!」Kelvin也大口地喝了一口酒:「Iris早就一口咬定我有第三者囉,你話我呢個老婆,有幾咁了解我呢...」

*****

大學時候嘅Kelvin, 係個超級好好先生。我認識佢嘅時候,佢有一個喺中學就開始拍拖嘅女朋友Selina。呢個Selina嘛,勉強都算係個靚女的,不過個為人呢,我就覺得幾麻麻地了。脾氣唔好不特止,仲成日駛到Kelvin好盡,管接管送擔擔抬抬仲要呼呼喝喝,總之當佢係工人多過係男友。我咃成班大學同學仔,個個都唔多睇得過眼,成日都「苦口婆心」咁勸佢,呢啲女,早飛早著啦。

「你哋唔好咁話佢啦..」Kelvin總係咁樣答:「Selina只係講嘢直啲遮...」

「挑那星你自己呃自己啦!」我哋呢班損友其中一個答説:「講嘢"『直』同『刻薄』係有好根本嘅分別架仆街!你老母係咪前世未見過女人呀,硬係要攬住呢條臭四!」

「都話叫你哋班友咪咁咯!」Kelvin老沒好風氣地回答:「Selina佢有其他男仔溝佢佢都唔受溝呀,有啲條件仲好好添,靚仔過我又有米過我呀,咁佢都仲肯同我一齊,都算係咁啦,仲想點?」

「你瞓醒未呀白癡仔!」損友又忍唔住了:「佢話有有錢仔溝你又信!佢話美國總統溝佢都得架啦!『講』之嘛!挑,你話我把口臭我都係咁話,以佢咁嘅質素,真係有錢仔嘅,就唔會睇得上眼啦下話...」

「嗱,你班友講嘢唔好太過份呀吓...」Kelvin有點發火了:「咪以為我唔會開你拖...」

「得得得…」損友答得悔氣:「大哥你想死莫非我哋會唔俾你死咩。」

類似這些同學之間的conversation,幾年的大學生活裡,我是見證過許多次了。損友也許真是有點口賤,但他所講有關Selina的,我是打從心底裡面認同的。一來我哋都唔相信,班有錢仔會睇得上Selina,二來,我地都堅信,以Selina份人,如果真係有個發雞盲嘅有錢仔肯埋身,佢肯定會九秒九咁仆到過去啦,仲邊得閒留響Kelvin身邊扮晒不離不棄?

讀大學嘅時候,總有啲招搖過市嘅有米同學仔,會臭串地揸住架由老豆俾錢嘅名貴跑車出入校園的。也許都是酸葡萄吧,在我哋嘅眼裡面,畫面總是咁樣的:名貴跑車𥚃面,司機位上總是坐住個面目可憎嘅樣衰死肥仔,而肥仔身邊,則永遠坐住一個女神級數靚女同學的...而質素卻肯定是比Selina高出好幾班的。

Selina被我哋呢班毫冇口德嘅同學仔響背後足足鬧咗四年,直到畢業前嗰一年,Selina真係出軌了。有一日阿杰響街上撞到Selina真係拖住一個有啲樣衰嘅肥仔。Selina大概都知道,自己被阿杰睇到了,速速甩開肥仔隻手。

阿杰喺我哋呢班同學仔當中,算是最有口得嘅一個了。阿杰響「撞破」咗Selina之後,走來跟我商量,問我係咪要如實咁話俾Kelvin知。老老實實,我睇唔順眼Selina呢條八婆好多年了,俾我哋捉到你嘅痛腳,幼稚的我,當然決定第一時間去告佢一狀。

當日晚上,阿杰跟我一齊走到去Kelvin嘅宿舍,打算「爆Selina大鑊」。冇諗到嘅,係Selina早已比阿杰同我快一步,向Kelvin「自首」了。我哋到達宿舍的時候,Kelvin已經被人率先拋棄了。

「我一早都講,Selina唔係你地講到咁差冇人溝㗎啦!」呢個時候Kelvin仲響度幫緊Selina講開說話,而說話既時候,Kelvin兩眼係泛著淚光的:「嗰條肥仔,揸寶馬㗎。」

呢個係我所見過,Kelvin最難堪嘅一次。

後來Kelvin響畢業搵到錢之後,就無啦啦多咗舖買車換車癮。每隔幾個月,佢就換新車,但換來換去,都係寶馬。由一個型號換另一個型號,由一個顏色又換另一顏色…我其實覺得近乎有啲病態,而我倒從來沒有開口問過,到底這是否因為當日那個肥仔嘅原故。

*****

「其實Iris真係冇特別做過啲乜嘢,令我覺得好反感的。」Kelvin望著酒杯:「你可以話係我問題吖,係我嘅錯吧。但我由第一日同Iris拍拖開始,我就覺得,其實我唔係真係咁鍾意佢的。」

「很仆街吧?你一定係想鬧x我:『唔鍾意人又同人結婚生仔?』啦?」Kelvin苦笑:「唔係個個好似你咁好彩,細細個就搵到個"the one"過人世呀老友。」

我好彩,我當然知道。但Kelvin同Iris既問題,我老早就提醒過佢了。只係我有我提,佢有佢唔理,到後來佢忽然話我知佢同Iris打算結婚,咁我又只好祝佢幸福快樂永結同心。做friend既,要講既都講咗,仲可以點?

俾Selina飛咗之後,Kelvin斷斷續續同個幾個女仔拍過拖。Kelvin畢業後搵到份好工,收入高,自然多女埋身。唔知係咪我錯覺,包括Iris在內,佢啲女朋友,我總係覺得,對Kelvin有一份「崇拜」既感覺。以前佢同Selina拍拖嗰陣,關係係非常之唔對等,女尊男卑既情況係好嚴重的。但佢之後既呢幾段感情,情況就好似嚟咗個大逆轉咁,男既佔晒上風,而且一直去到Iris之前既幾個女朋友,都係俾Kelvin主動拋棄的。

「其實我都奇怪…」我問:「當日我都唔覺得你特別好鍾意Iris的,最後點解你會同佢結婚?」

「唔係呃你…」Kelvin嘆了口氣:「當日其實係佢向我求婚的。」

這個我倒真的沒有想過。

「你知Iris比我同你年紀大歲幾架可?」Kelvin說:「佢同我求婚嗰日,正正係佢廿九歲生日。佢話自己好快就三字頭,大限將至,青春已經走到盡頭…而且好想生個小朋友。」

「我嗰日好忙,連佢生日我都唔記得咗,咩禮物都冇準備…」Kelvin又喝了一口酒:「於是佢問,可唔可以應承同佢結婚,當係送俾佢既生日禮物。」

「就係咁你就應承咗?一世㗎喎哥仔…」我說:「會害死人架。」

「妖,我衣家咪知囉!」Kelvin做了反白了眼的表情:「佢問我嗰陣,佢對眼谷住幾大泡眼淚呀…我嗰一刻,淨係覺得,呢個女仔好可憐,好想好想幫佢同保護佢。嗰一刻,我係真心覺得佢好attractive架。」

「我應承完佢,第二朝瞓醒,已經即刻覺得有啲後悔啦。」Kelvin表情有點無奈:「但起身嘅時候,見到Iris瞓響自己身邊,好似瞓得好甜咁樣,我又諗,不如試吓啦,可能最後會ok呢?」

試吓?!

「終於試咗幾年,都係覺得唔得。」Kelvin苦笑:「Feel既嘢,冇就係冇。我呃唔到自己。」

對於佢地兩個既故事,我一時間唔懂得comment。但我聽完Kelvin既自白,我總係有點不由自主地覺得,Iris當日多多少少係耍咗一點手段,氹Kelvin落搭應承同佢結婚的。及後佢地婚姻出現問題,Iris又再想以「生仔」既方法去挽救,我覺得同樣都係手段,道理上講唔過的。但呢幾年,我倒見證過Iris好努力咁嘗試迎合Kelvin,希望做一個大方得體既好老婆。可以肯定,佢係非常重視呢段婚姻,亦非常在乎Kelvin。諗到呢度,就連我都覺得,Iris真係好可憐。

Kelvin終於搬走咗,正式開始分居既生活。至於囝囝,仍然繼續同Iris一同居住。Kelvin每個星期,都會抽幾日返去Iris屋企,同個仔相處一下。等到個仔瞓咗之後,先至靜靜咁離開。

「呢個安排…當然係temporary啦。」Kelvin跟我說:「long term會點處理?我真係唔知道。」

最可憐的,其實還是個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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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4月16日 星期三

Episode Three

中國人習慣將結婚同生仔當成一件喜事咁去慶祝,我諗,好大程度上係因為呢兩件事係同「傳宗接代」有住直接既關係。以動物既角度去睇,一個物種在地球上生存,最大既「責任」也許正正是「繁殖後代」,於是結婚同生仔,怎麼不會是件喜事?

但時代唔同了,結婚同生仔,同「喜事」兩個字仲係咪可以劃上一個必然既等號?這兩件事,其實我都做了。至於「點解」會做,當然每個人既原因都唔同,但我對此既體會,係覺得呢兩件事既本質其實都只係「中性」,沒有所謂「喜」與「悲」,又或者「好」與「壞」之分。兩件事所代表住既,就只係「轉變」,而且這個轉變,係屬於「翻天覆地」既級別的。

至於這個關乎人生的「轉變」,到頭來是好是壞,是喜是悲,其實還是依賴兩個當事人用怎樣的態度去處理。

*****

人呢,大部份都係害怕轉變的,特別係當生活過得尚算滿意嘅時候。

那天探過Kelvin同Iris既BB之後,心穎同我協議,有關生仔既事,結婚頭兩年都係唔好諗住。一來當係過下二人世界,二來,我既生意其實還是時好時壞,而且還在發展階段,事業對我時間上既需索,仍然非常之大。所以我地兩個既conclusion係,呢個時候生仔,timing肯定唔係最好。我其實知道,世上並冇所謂真正既perfect timing,假若有的話,也只係人為地製造出嚟,不過既然我地兩個可以come to conculsion呢兩年都唔好諗,我當然樂意繼續保持「遲啲先算」既態度。

快樂既時光總係過得快,我結婚,好快就一年了。心穎係個好識做並且稱職既老婆,第一年既婚姻生活,我係過得非常愉快的。我本來以為,我地兩個拍咗咁多年拖,早就變得「老夫老妻」了,所以結婚之後,感覺應該差別不大。但原來唔係:做人「男朋友」,跟做人「老公」,感覺上總係有一點講唔出係乜既差別…同一個女仔「拍拖」,跟同一個女仔「擁有一個家庭」,響冇兒女既情況底下,實際上可能分別不大,只係感覺上,總係覺得有啲唔一樣。

婚後既生活冇錯係開心,但係開心最容易帶來安逸。我越覺得開心,我其實越唔想有轉變…我明明家陣過得咁happy,他朝生個細路出嚟,咪破壞晒依家既幸福生活?搏唔過吖下話?

當然,呢個世界上唔係個個都係咁諗的…特別係精通評論各人人生既三姑六婆。

當年我同心穎畢業後冇耐,身邊啲三姑六婆就已經不斷催我哋快啲結婚。我嗰陣心諗,你班友都傻嘅,結婚唔洗錢牙?啱啱先畢業出嚟搵食,邊有本事夠錢結婚呀?到時我擺酒係咪你幫我埋單?三姑六婆梗係睬你都傻,佢地一生人最大既「責任」,就係響你身邊不停講啲唔需要負責任既說話,不斷咁俾壓力你,然之後等待睇你仆街。冇錯我同心穎拍拖既時間係長,但係拍得耐係咪等於就要結婚?嗰陣,呢班蛋散講到我咁耐都唔肯娶心穎過門,肯定係有「景轟」,又話我可能有第三者又乜又物,睇得TVB太多真係「想像力」都零舍高人一等。

好啦,我終於結咗婚啦,佢地好快又開始問:「點解你哋仲唔生仔呀?」你點答其實都係嘥氣的,因為佢地總會諗到一啲「有故仔講」既答案,讓佢地可以響自己既八婆圈子裡面互相流傳。關於點解我地冇細路仔既原因,我倒聽過幾個不同既版本,包括話我老婆冇得生(佢地仲天才到用呢個原因,引證咗當日我點解「考慮」咗咁耐先肯娶佢過門…);又聽過話我地夫妻感情唔好,所以可能一直都冇行埋(我懷疑佢平日梗係瞓響我床下底);當然我出軌既猜測亦絕不可少…佢地話,我時不時都要返大陸做嘢,我大可以響上面搵到個人幫我生…諸如此類。

呢類廢話,其實由細聽到大,慣咗了,還是笑下就算。

當年結婚呢,屋企人算係冇俾過咩壓力我,不過我明白兩老其實想抱孫,結婚半年之後,阿爸阿媽就開始零零星星地暗示,希望我快啲幫米家添返個丁。

有晚我同心穎返咗阿媽屋企食飯,老豆拎咗兩罐啤酒,鬼鬼鼠鼠咁拉咗我落樓下公園吹水。我知道,佢又想問我有關生仔既計劃了。

「到底你地兩個邊個唔想生呢?」老豆喝了口啤酒,點了根煙。

「生?你食咁多煙,我點敢生呀?」我說:「唔通帶住個大肚婆嚟你屋企食你啲二手煙牙?」

「你多x餘啦,你地真係生既話,我最多咪戒煙囉。」老豆說:「你老實答我啦,係咪阿新抱仔唔想生呀?」

「係咪真係要我老實答先?」老人家心急想抱孫,當願望落空既時候,心理上總會不自覺將責任推落去新抱身上。我其實以前都同佢地講過,係我地兩個想過一陣二人世界既生活先,不過呢啲唔多啱聽既說話,必定係左耳入,右耳出架啦。我響度諗,我可以點講,先唔會令到老婆唔會被誤會?

「兩仔爺,梗係老實啦。」老豆說。

「唉,拿,查實我都唔想講架啦。講起就尷尬…」我故意嘆了口大氣:「其實唔生呢,唔關老婆既事,係我既問題…唔知係咪做生意壓力太大呢,近呢幾個月,我其實都好似唔係好得咁。」

「唔得?咩嘢唔得呀?」老豆好像被嚇到了,我知我那個大話可能真的會成功。

「總之由朝到晚嗰度都好似『軟lai lai』咁,都唔知點解。以前都唔會既…」我又嘆了口大氣:「呢排做嘢太忙,冇時間睇醫生,遲吓會處理架啦。」

「挑,你講真定假呀?」老豆放下啤酒罐:「有病就拿拿臨睇醫生啦,係咪怕醜呀?咁大個人唔好畏疾忌醫喎!最多我陪你去…」

「得得得…你陪我去我仲怕醜…」

回家既路上,我跟心穎講咗剛才跟老豆既對話。

「你把口有冇再衰啲呀?」心穎跟我說:「咁你都講得出?你嚇死你阿爸呀。」

「唉,是但啦。」我笑了笑:「難得佢真係信嘛。講真,如果我唔係咁講,佢地真係以為係你呢個新抱唔肯生,搞到佢地冇孫抱就唔好啦。佢地兩老份人係冇乜嘢,不過始終唔想你地之間有啲無謂誤會啦。婆媳嘅嘢,一不留神就好容易『賴嘢』呀。」

「OK,我知你為我好,但你呢個大話呢,真係吹得太過份啦。」心穎說:「講真,你同你阿爸講,你嗰度最近唔得,佢咪一樣可以入我數?要誤會既,始終都會誤會架。」

Well,其實心穎都講得冇錯既。

我拖住心穎,覺得她的手有點燙。

「老婆,你隻手好熱喎…」我摸了摸心穎的額頭:「有冇發燒?」

「應該冇。」心穎搖了搖頭:「呢排時不時都係咁,遲吓返工冇咁忙嗰陣,或者搵個中醫調理吓啦…」

「其實係咪做我老婆好辛苦呢?」我苦笑:「最近你面色都麻麻地,仲好似瘦咗添喎。」

「唔係『好似』,係真係瘦咗呀。我早兩日上磅,我仲輕過年半前結婚嗰陣幾磅呀。」心穎說:「不過放心,唔關你事的。你呢個少爺仔,都唔算好難服侍,係我返工忙得滯遮。」

我點了點頭。結婚後不久,心穎公司來了個新嚟既頂頭上司,據說是個中年女人。我知我咁講好似有點歧視,但我從來都認為,作為上司,女上司一般都比男上司更難服侍。這個新來的上司,好像還是單身,沒有家庭的。自此之後,心穎返工既時間,就變得越來越長,而且夜晚放了工,電話還是響個不停。響香港地,變態既老細總係梗有一個響左近。

*****

細路仔既一年,感覺係好漫長的。我諗,原因係響細路仔既世界裡面,發生既事情唔多,人生既變化亦唔大,日復日咁過,都唔覺得有咩大轉變,所以年頭同年尾,感覺上往往分別不大,導致有個錯覺,時間好似停留咗響某一點冇郁過咁。

成年人既一年,可以有無限既轉變。拍拖、失戀、轉工、買樓、結婚、離婚、生仔…人到咗某個年紀之後,這些事情就響身邊不斷發生,忙過不停。到年尾既時候望翻轉頭,往往會好驚訝,過去一年響自己既身上,竟然可以發生咁多事情。

這一年,最討厭細路既Kelvin竟然做了爸爸。一年過後,Kelvin同我講咗兩句讓我印象深刻既說話:

「橋,原來我冇自己想像中咁討厭細路仔的。」

「雖然我好鍾意自己個仔,但係佢都係冇能力去挽救一段婚姻的。」

電話響起,傳來Kelvin既聲音。

「橋,我終於都係搬走咗啦。聽晚約出嚟飲杯嘢,好冇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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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4月10日 星期四

Episode Two

聽過有啲Auntie輩講,如果兩夫妻婚姻出現咗問題,最好既挽救方法,就係拿拿臨搞大個肚,生個BB出嚟。BB出世之後,兩個大人自不然會因為照顧呢個BB,而忙到不可開交。大家既focus,亦自然地會轉移去到個細路仔既身上。兩個人既focus改變咗,意味住之前彼此之間既恩恩怨怨,亦要焗住放低。照顧細路仔係一件得閒死唔得閒病嘅事,大家將會忙到連交都唔得閒嗌…如是者,婚姻就係咁樣被救返囉。

我唔知呢個係乜嘢邏輯,但我做咗咁多年人,響我既記憶裡面,我係從來都冇見過,一段婚姻會因為一個孩子既出世,而被「真正」地挽救回來。或者,能夠表面上保持住夫妻之名既關係,倒係有既,但我見過更多既情況係,婚姻不但止冇被挽救,而且情況卻係因為多了一個孩子,讓問題變得更複雜,更難解決…而那段婚姻,則變得更加破碎。

細路仔,唔應該咁樣被人利用的。

*****

響Iris既產科病房裡面,除咗撞見佢同Kelvin既一班同事之外,還有一個人…一個我冇見好耐既老友。

「杰!」我把了一把這個老朋友嘅肩膀:「衰仔…我兩年冇見過你啦,終於捨得蒲頭拿?」

「橋,好耐冇見。」阿杰也跟我身旁嘅心穎打了個招呼:「心穎,好耐冇…oops,應該改口做米太先啱。」

「真係唔好意思,連你哋結婚擺酒我都嚟唔到…」阿杰說得有點尷尬:「遲啲補返份人情過你地。」

「妖,得啦。咁耐老友,明架啦。」我說:「你老婆呢?」

「哥仔,星期六呀今日。」阿杰老沒好氣地說:「佢梗係去咗外母嗰邊湊返個仔啦。」

阿杰同Kelvin,都係讀大學時認識既好朋友。畢業之後,我地三個都第一時間回流咗番嚟香港搵工做。有好一段時間,我地三個係成日出嚟飲酒吹水的。後來Kelvin搵到份忙到核爆既投資銀行工,阿杰就入咗Big4做Audit,之後能夠約到佢地見面既時間,就變得越嚟越少。

我地三個舊同學當中,阿杰最早結婚,亦最早有小朋友。自從兩年幾前,阿杰個囝囝出咗世,響醫院探過佢同佢老婆之後,我就一直再冇見過佢,直至今日。Well,呢兩年間,我同佢都有零零星星咁通過吓電話,叫做知道佢一啲近況,不過兩年都抽唔到幾日見個面,真係有啲那過。

「阿橋、Kelvin…我真係唔想架。」這個時候,Kelvin也走了過來:「我真係行唔開呀,查實我都不知幾想可以有時間搵你哋兩個出嚟吹吓水,唉。」

心穎見我們三個老友難得聚埋一齊,便識趣地行開了:「你地慢慢傾,我過去睇BB。」

阿杰既情況,我多少算是理解的。做audit,成日都返上大陸,而且工作時間長到嚇死人,這些我們都知道的。但阿杰既情況,比一啲年輕既auditor更加困擾。我哋三個大學同學當中,阿杰應該係最乖仔,做人最有計劃既一個。阿杰既老婆Mandy,同樣係我地既大學同學,畢業不久,佢地兩個就已經拉埋天窗了。按照阿杰自己所訂下來既「人生路線圖」呢,結婚三年左右吧,就應該要生BB了。結果呢,阿杰同Mandy又再度「達標」,兩年前,佢哋既囝囝就一如所願地出世了。

我唔知道,人生到底有幾多嘢係可以預早計劃的,但我估,當阿杰同Mandy結婚既時候,應該冇預計過,生完BB之後既家庭生活,係會變成咁樣的。由於阿杰同Mandy都係auditor,工作時間長得要死,佢地根本就唔會有時間照顧個BB。本來可以請個外傭解決問題,但係佢地兩公婆響屋企既時間實在太少,以佢地謹慎小心既性格,根本就唔會放心自己個BB,響無自己人監督既情況之下,長時間由外傭照顧的。

結果,阿杰選擇信賴外母大人,而剛剛抱孫既呢位新手婆婆,亦樂於接受呢份差事。

起初既日子,阿杰既外母係會每朝早上,從老遠搭車嚟到阿杰同Mandy既屋企,湊走BB返自己屋企的。到晚上阿杰同Mandy放工既時候,佢哋是但一個就會上外母屋企,將BB湊返自己屋企瞓。佢地最初以為,咁樣既生活唔會有咩問題的,但只係過咗一個月左右,佢外母既體力就開始有啲頂唔順了。外母畢竟年紀唔細,要佢每朝早響阿杰兩公婆返工之前,由九龍城搭車去到上環接走個BB,其實都幾辛苦的。而去到夜晚呢,又要等阿杰同Mandy收工,接返個仔走先至可以休息…慘就慘在,阿杰同Mandy既收工時間係從來無準的。收十一、二點既情況時不時都會發生,佢地呢個安排,外母固然辛苦、阿杰同Mandy兩公婆又辛苦,連個BB其實都辛苦。

於是阿杰最後做咗個決定,就係逢星期一到星期五,BB索性住響外母屋企,去到weekend,阿杰同Mandy先去接返個仔到自己既屋企住,星期日晚飯之後,又送返個仔去外母嗰邊。

「阿杰哥…」Kelvin老沒好氣地說:「你個仔家陣兩歲幾啦喎,你個arrangement都仲係咁?」

「冇法架喎。」阿杰無奈地說:「睇吓Mandy或者我有冇幾會轉份in-house既工啦,轉到既話,時間好啲,先可以接返個仔返屋企住。唉,不過即使係咁,到時又有另一啲麻煩嘢要處理。」

「點解?」我問。

「唉,個仔一直都同婆婆住嘛。」阿杰搖了搖頭:「佢依家好黐婆婆架,老實講,每次weekend我地去接走佢,佢都喊到死去活來咁。老實講,婆婆對佢嚟講,係最親既人,反而Mandy同我嘛…其實好似一個街外既uncle同auntie咁。」

「oh…」我跟Kelvin交換了一個眼神:「咁Mandy有冇因為咁樣唔開心?」

「梗係有啦,都不知因為咁喊過幾多次啦。」阿杰說得很無奈:「莫講話Mandy係女人,即使係我,自己個仔衣家好似當自己係個街外人咁,我個心都好唔舒服啦。細路仔既嘢,冇得呃既,邊個spend得時間多俾佢,邊個就同佢親。乜嘢『血濃於水』呀、乜嘢『佢似終係你親生仔』呀諸如此類既說話,其實全部都係廢話。」

「所以呢,其實真係唔係唔想出嚟搵你哋囉,但實情係,Mandy同我都要爭取僅有既工餘時間,一分一秒都唔想放過,去多啲同囝囝相處。」

「嘩,咁你今日肯特登過嚟睇下我個BB,皇恩浩蕩呀,我真係覺得自己好大面囉…」Kelvin講笑。

「哼,係呀老細…」阿杰笑了笑:「不過實情係你呢間醫院好近我外母屋企,所以我先可以蛇過嚟見吓你哋咋。」

「妖,都知你冇咁好死。」Kelvin說:「快啲轉工啦,你哋繼續係咁,唔得掂呀。」

「Mandy其實已經搵緊工,我估佢應該會搵得到既,我諗咁既生活都係忍多一陣架遮…」阿杰說:「不過到時接返囝囝返屋企住,都擔心佢會唔會唔適應『跟返我哋』既生活呀。」

「唔適應都要適應架啦!」Kelvin忍唔住插咀:「你地始終先係佢地老竇老母丫嘛!細路仔適應能力好強既,唔驚唔驚!」

「我哋都係咁諗…」阿杰點了點頭:「不過陣痛就難免囉。另一個麻煩,係外母。個孫跟佢住咗咁耐,簡直係佢命根一樣。你依家話要接走佢返自己屋企住喎,佢一時間冇晒寄托,都唔知會有咩事發生呀。」

我心諗,係喎,呢層都真係冇諗過。

但如果俾著係我,我或者會選擇搬屋…搬近啲外母屋企;又或者,氹外母大人搬近啲自己屋企囉,到時處理既方法就應該相對可以flexible一啲。不過,每個人想法都唔一樣,一家唔知一家事,有啲嘢真係好難講的。

「咁仲生唔生添呀你地?」Kelvin打了一下阿杰:「我記得你以前話個plan係,一生就要生夠兩個架喎。」

「挑!」阿杰說:「咪玩啦你。生一個我都搞成咁啦,再生多件出嚟,我點handle呀?你同Iris生多個就得!」

我望了一望Kelvin,好明顯,阿杰對Kelvin同Iris之間既事,應該仲係一無所知的。

*****

見到呢兩個好熟既朋友,先後做咗爸爸,感覺好奇怪。

先係一向對小孩子都避之則吉既Kelvin,響半推半就既情況之下做咗老竇;再嚟見返兩年冇見,凡事都計劃周長既阿杰,儘管一如計劃地生咗個BB出嚟,但卻搞亂晒自己既生活;生BB,其實真係可以好大鑊。

離開醫院,揸車返屋企既時候,我還是不斷地諗住我呢兩個朋友。

「冇乜事嘛老公?」心穎見我一直沒有出聲:「咁靜既?有嘢諗唔通?」

「見完呢兩個朋友之後…」我嘆了一口大氣:「忽然覺得,我好唔想有小朋友。」

說罷這句話,大家都靜了下來。

我覺得也許自己是講錯了一些說話吧,同時我也記起,輔導課程當日,心穎是站在那個『八』的旁邊的。

「我都係隨便講吓架咋,唔好當真…」我拿拿臨準備打個完場:「生仔呢樣嘢呢,最緊要老婆開心。我其實冇乜所謂的,你可以話事的。」

「老公,第二樣嘢你俾我話事就得…」心穎也嘆了口大氣:「不過呢樣嘢,一定唔可以淨係由我話事呀。」

我點了點頭,我也當然明白心穎意思。只是這兩個朋友的故事,也真的與我距離太近了。

我才剛結婚,而且還年輕…有些事情,大概應該毋須即時決定的…我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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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4月9日 星期三

Episode One

我有一個小觀察:在我認識嘅朋友裡面,婚姻出現問題既時間,好大部份係響,佢地既第一個孩子出世之後既一至兩年左右。比較合理既推斷係,孩子既出現,令佢地既生活出現咗好大嘅變化,亦讓好多從來冇諗過既問題浮現咗出嚟。

每次有朋友添丁,我哋總會以一件喜事既姿態去對待呢件事。但年紀越大,見到事實既真相亦越來越多。有時會悲觀地諗,當一個孩子呱呱落地之時,其實會唔會就代表住一對夫妻婚姻破裂既開始?我地送上既祝福,最後會否演變成為詛咒?

*****

「前面街口轉左入醫院停車場呀。」心穎拍了我一下:「老公,你冇乜事嘛?成個朝早都好似心不在焉咁。揸車發夢好危險呀。」

「Sorry呀老婆…」我回一回神,差一點就miss了駛入醫院的路口:「可能尋晚瞓得唔好吧。話時話,你有房number嗎?」

「有。Iris send咗SMS俾我。」心穎說:「希望唔好撞正餵奶時間就好,唔係陣間有排等。」

那個強制性婚姻輔導課程之後的三個月,因為要搞婚禮,心穎跟我都忙過不停。最後我哋既婚禮總算順利進行,無風無浪,多得我地雙方家長都屬於容易話圍既人,整個過程,嘻嘻哈哈的就過了。旅行渡過蜜月之後,還未好好適應時差,回來做既第一件事,就係去醫院探Kelvin同Iris剛出世嘅BB。

Kelvin係我大學同學,比我早兩年結婚。佢結婚既時候,我同心穎分別係男女雙方既戥穿石同姊妹。Kelvin係個叻仔,做住一份響香港地會受「萬民景仰」既i-banker工作,佢搵錢既能力,大概係一班同學之中屬「數一數二」。至於Iris,冇記錯既話應該係佢同公司但唔同部門既同事。簡單一點講,兩個都係高收入人仕,兩個既工作都係忙到核爆。

*****

大半年前某一晚,Kelvin漏夜call咗我出去飲嘢,佢劈頭第一句就同我講:「橋,仆街啦。Iris有咗。」

我一聽,也知道大鑊了。Kelvin同Iris既婚姻,響結婚半年之後,就開始出問題了。他們兩個在人面前,總是會裝出一副恩愛夫妻既模樣,但實情係,佢地兩個響背後已經鬧到關係好僵,平日已經冇偈傾了,而晚上亦已經去到要分房瞓既階段。Kelvin同我熟,這些事情佢早就私底下同我講過。然而人家既家事,誰是誰非,我很難俾意見,但我只能夠講,佢地兩個由認識到拍拖到決定結婚,整個過程大概都只係一年多啲啲,加上佢地兩位都係工作超忙,真正相處溝通既時間,實際上係少之又少,彼此對對方既認識有幾深,一直以來我其實係有一㸃懷疑的。

「Kelvin,兩個問題。」我深呼吸了一口氣:「第一,你唔係一直都話唔想要小朋友架咩?係你諗法改變咗,還是呢舖係意外?」

Kelvin喝了一口酒,搖了搖頭:「我諗法一直都冇改變過;今次對我嚟講,係意外。但對Iris嚟講,well,I am not so sure。第二個問題呢?」

我冇打算詳細追問Kelvin,點解可以匪夷所思地發生「男既覺得係意外,而女既卻係not so sure」既事情,我腦裡面不由自主地出現咗好多不同嘅畫面同假設,不過這些事情,太私人了,即使係老友我都問唔出口。但我卻非常清楚,Kelvin同Iris其中一個鬧得不愉快既原因,就正正係有關生小孩子既問題。Kelvin一向極唔喜歡細路仔,而且係個非常事業型既中環精英,但Iris卻非常渴望生仔,特別係當佢有幾個年紀相若既朋友,都相繼做咗媽咪之後,佢對生孩子既渴求,就更加熾熱。

「又話分房瞓,又話同人冇晒feel…」我皺了皺眉頭:「做乜嘢響呢個時候可以搞到…」

我的話說到一半,也吞回肚裡面了。這個問題,作為男人,其實大家都明白的。Kelvin當然也知我想問甚麼,但他也懶得回答我了。反正我們都是細佬指揮腦袋的動物,某年某月某日,在腦袋和細佬交戰的過程當中,細佬忽然大發神威,贏咗腦袋七個一皮,所謂既「意外」應該就是這樣地發生了。

「打算點樣?」我問。

「可以點樣?」Kelvin苦笑:「生咗出嚟先算囉。」

「咁你同Iris呢?」

「依然係繼續冇feel囉。」Kelvin說:「上個月幾乎諗住搬走,分居搞離婚都要時間啦。依家咁樣搞一搞嘛…唉,等個細路出咗世先算啦。或者BB仔出世之後,Iris同我既關係會改善呢?」

「你真係咁諗?」我喝了一口酒。

「Of course not.」Kelvin搖了搖手上的紅酒杯:「不過Iris應該會係咁諗。」

*****

揸車去醫院既時候,我腦裡面不斷出現兩個畫面。一個,係當日Kelvin響pub話我知,發現佢老婆有咗既情景;而另一個,係幾個月前,婚姻輔導課程裡面,那個「拉布簾」遊戲既flash back。

我響度諗,點解兩個經已即將要結婚既人,對同一個問題既睇法,可以去到「一」同「十」咁大既分別?我心諗,即使兩個人係從來冇認真討論過呢個問題,單憑平日既相處,多少都會sense到,對方響呢啲問題之上既取態,有乜可能可以off到咁遠?還是明知大家響某啲問題上有好大分歧,為咗要結得成婚,所以刻意逃避唔去面對,掩耳盜鈴?人去到咁上下年紀,就覺得自己應該係時候要結婚了,感覺有如大限將至一樣。但係當佢地倉卒決定要同另一半拉埋天窗既時候,佢地其實知唔知道,自己係娶緊,又或者嫁緊俾個咩人?

當日課堂完結既時候,心穎跟我提出咗一個問題,到現在我其實都諗唔通:「其實點解真係會有咁多人,會咁extreme去揀『一』同『十』既呢?instructor明明話,『一』係代表『必定唔生』,而『十』係代表『必定要生』丫嘛…人生到底有幾多嘢,係真正可以由你作主?即使你係非常想生都好,都唔代表你『必定』生得到呀。呢班揀咗『一』同『十』既同學仔,結咗婚之後,萬一事與願違,佢地到底會點樣面對?」

Well,當日遊戲過後,我記得instructor係刻意提醒我地一班準新人,生仔嘅嘢,要切記「唔好強求」的。不過我懷疑,當日有幾多人響揀完「一」同「十」之後,能夠聽得入耳。

*****

泊好車,心穎跟我一起拿著賀禮,走上產科病房探望Iris和BB。

好彩,冇撞正餵奶時間,不過卻撞到Kelvin同Iris既一班同事,佢地帶住一袋二袋既禮物嚟探呢個BB同新手媽咪。

BB安靜地瞓響活動既BB床上面,即使病房裡面充斥住成年人交談既聲音,BB依然睡得安寧。

Kelvin跟Iris,也一貫地以一副幸福恩愛夫妻的模樣,展現在一班親朋戚友面前。一班成年人,像螞蟻摟蜜糖般圍著那張BB床,對這個小嬰兒評頭品足。熱門的話題,是這個BB的那個部份似Kelvin,那個部份又似Iris。

我站在病房遠一點的位置,沒有跟大隊擠向那張BB床。我離遠跟Kelvin點了點頭,示意我來了。

而他呢,活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,也許這幾天,真的弄得他太累了。他連走過來打個招呼的力氣好像也沒有,只呆呆的站在BB床邊,勉強地向我報以一個苦笑的表情。

我衷心希望,這個孩子,會為他們兩人的關係,帶來一點曙光…儘管我其實並不相信,一個孩子能夠真正挽救一段婚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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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4月8日 星期二

寫在故事之前

結婚前三個月。

我太太係天主教徒。我地嘅婚禮,亦順理成章地響天主教堂裡面舉行。

香港教區規定,要響教堂裡面行禮,就必須先上佢地所舉辦既婚姻輔導課程。

「呵…欠…」

返咗成日工已經攰到想死,家陣仲要上埋啲講「阿媽係女人」嘅堂。唔瞌眼瞓至奇。

「橋…」心穎用力在我大脾上搣了一下:「醒吓啦…鼻鼾太大聲啦,個instructor睥實你啦…」

OKOK,為咗娶到呢個女仔做老婆,我係可以去到好盡的。現在區區捱幾堂悶到發慌嘅輔導課程,又算得乜呢?

我勉強提起精神,姑且聽一聽,導師有啲咩講係我唔識的。

「我想同大家玩個小遊戲。」instructor說得有點凝重:「跟據過往既experience,每次玩過呢個遊戲之後,通常都會有好幾pair準新人,會選擇取消或者延遲結婚既決定。」

instructor講完之後,一班「學員」即時有點起哄。我心諗,挑,有咩咁架勢呀,一個simple game會搞到原本準備結婚既新人,即時打退堂鼓?心穎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:「睇吓我哋結唔結得成婚?」

我做了個「講呢啲!」嘅表情,心諗:「人哋拍拖根基唔穩,俾人篤兩篤,咪甩拖囉。俾人輕輕搞一搞就甩拖,可能都係好事;關係脆弱成咁,結咗婚都唔慌有咩好結果。心穎同我行到今天,我哋足足拍咗十二年拖,一個簡單既遊戲仔會搞得散我哋,我真係俾個頭你當凳坐。」

「麻煩各位學員,男既全部過嚟課室嘅左邊,女既就企晒過去右手邊…」導師如是地說。

「差佬查牌咩…」企我隔離的那位準新郎哥在自言自語,睇得出,佢應該同我一樣,是有點「被迫」來參加這個這個輔導課程的,所以表現得好唔耐煩:「洗唔洗拎埋身分證出嚟呀…」

我向這位「同學」報以一個無奈嘅微笑,然後問:「你arrange咗幾時行禮呀?」

「今年十月。唉,之前都唔知道行教堂要有咁多麻煩嘢搞…」這位同學似乎對這個課程有很大意見:「結婚都已經夠多嘢搞夠多嘢煩啦。想響個church裡面行個禮遮,依家又要屈你嘥幾晚時間走嚟上堂,你估真係唔洗返工咩。話時話,老友,你又幾時呀?」

「遲你些少遮,我book咗十一月。」我輕聲地回答:「算啦朋友,都係煩埋呢幾晚遮。結一次婚反正鬼咁多嘢煩,唔爭在捱埋呢幾堂啦。」

同學回敬了一個苦笑。

我們大約十來對準新人,分開企好之後,導師忽然走到課室的中間,拉出了一道厚厚的黑色布簾。那道布簾,正正就把我們和一班準新娘分開了。布簾背後,這班女孩子在做甚麼,我們完全看不到。

拉出布簾之後,嗰位懶神秘嘅instructor,又從課室嘅一端到另一端,在地板上貼上順序由一至十嘅十個數目字。

「各位男同學…」instructor又再開口了:「依家想大家認真地諗一個問題。」

「你哋各位都就快結婚了。結咗婚之後,你哋其實有幾想要細路仔?有幾想做老竇呢?想與唔想既『程度』,又有幾激烈呢?」

我們呢班「學員」,開始有點你眼望我眼了。

「如果你同你哋既準太太,響拍拖嘅時候,有認真討論過呢個問題,呢個遊戲,難唔到你的。地板上,有十個數字,由一到十。一,代表你婚後完全唔想要細路仔;十,則代表你婚後必定要生小朋友,如此類推。各位同學,依家就照你哋心中所想,企埋去你哋認為最能代表你對自己有『幾想生BB』既數字旁邊吧。」

instructor講完遊戲「玩法」,十幾位準新郎哥就各自走向不同既數字了。我聽完instructor講完遊戲規則,即時想像得到,遊戲既結局會係點樣。布簾既另一面企著十幾個準新娘,setup應該同我地呢邊係完全一樣。佢地同樣會案照自己對「有幾想要BB」呢個題目,從一到十揀出自己既選擇。到大家都企定定之後,instructor將布簾一拉,well,唔想死既話,最好就係,女朋友揀既數字,同你「最低限度」要接近。如果大吉利事一個揀「一」、另一個揀「十」,怕且放學後都有鑊會爆。

我突然之間發現,心穎同我拍咗十二年拖,我哋完來真係從來冇認真傾過呢個問題。讀書既時候,呢個問題跟本唔會響腦裡面出現的,血氣方剛既後生仔,梗係happy咗先算,點會諗後果?婚後想唔想要細路?咁長遠,邊得閒諗?好嘞,到長大成人出嚟社會做事啦,你都只會諗,結一次婚要洗好多錢…擺酒 + 俾禮金 + 租樓…大佬,請恕我目光短淺,我對婚姻既vision,直到呢一刻為止,都只係諗到去,上述既嗰筆數點樣找,再遠啲嘅嘢,我真係未諗過…總之諗住,見步行步,到時先算。

我響度諗,其實係咪我自己有問題呢?

為免有咩「唔愉快」既事情發生,我開始響度估,心穎到底會揀個咩冧把。emmm…我見佢平日,都幾鍾意同啲朋友既細路仔玩,我估,佢應該唔會唔想生的。再講,佢又唔算係對事業有好大野心嗰亭女仔,logical guess佢應該唔會太過介意生仔之後有機會影響佢既career掛。所以,佢點都應該揀something above 5的。如果有把握心穎會揀既冧把,係會between「五」同「十」,而我既目的,係盡量唔好off得佢嘅選擇太遠的話,最保險既選擇,應該係in the middle既「七」。基於呢個「理性分析」,我選擇企去「七」呢個數字既旁邊,靜待拉開布簾既結果。

我以為我既選擇,應該屬於大路既,但原來,呢一班「同學仔」,對是否生BB呢個題目上面,大部份都有非常「肯定」既答案。企響「一」字旁邊既,差不多佔咗一半,剛才同我吹咗幾句水既嗰位同學仔,係其中之一。另外又有兩個「勇士」企響「十」旁邊。而我呢亭企響中間附近位置既騎牆派,忽然顯得好冇性格。

各位同學企定之後,布簾掀開,殘酷既事情出現了。

我即刻望一望心穎…好彩,推測冇錯。佢揀咗「八」,起碼冇off太遠。不過,照佢既選擇而言,佢想要小朋友既「希望」,似乎比我想像中濃了一點。

至於其他女孩子,出乎我意料之外,絕大部份都聚了在「九」和「十」這兩個數字附近。殘酷嘅事實係,揀「九」和「十」嘅女孩子當中,有好幾個嘅男朋友,係好堅決地企響那個無情嘅「一」字旁邊的。

課堂嘅氣氛本來還是嘻嘻哈哈的,但在導師掀開黑色布簾嘅一刻徹底改變了。那些分隔於「一」和「十」既情侶,面上所露出既不悅神色,讓課堂既氣氛變得有點凝重。

這個遊戲之後,導師打了個完場,今晚的課堂就此完結了。我本來覺得,結婚前被逼走來上這些甚麼輔導課程,很多餘,也很浪費時間。但這個拉布簾嘅小遊戲,卻改變咗我嘅諗法。那管我同這個女孩子一同相處了十幾年,有些事情,原來我們真的從來冇認真討論過。

課堂完結,我跟心穎一起走到巴士站。

「你揀『七』…」心穎拖著我的手:「你係估我會揀similar number,所以揀既,係咪?」

「唉,有乜嘢我係可以呃到你既呢?」我苦笑。

「如果你要認真再揀一次,你會揀咩冧把?」心穎問。

「可能係『五』掛。」我說:「講真,我真係從來冇認真諗過。或者咁講,好細個果陣,幻想自己將來個家庭會係點既時候,『夢』裡面係有仔女嘅,但你問我係咪真係好想要,其實呢一刻,我覺得有又得,冇又得。但係如果要有既話,我只擔心是否養得起。」

心穎點了點頭。

「你呢?」我問:「你揀嗰個『八』,係認真還是靠估?」

「算係認真的。」心穎笑著說:「女人嘛,多數都有啲母性的。不過你睇,原來我嘅『母性』都唔算強了。頭先班同學,幾多揀『九』同『十』…」

「係囉…」我說:「都幾surprise。個女既揀『十』,個男既揀『一』,其實都幾大鑊。」

第二晚上課,席上真係少了兩對準新人…兩對在昨晚分隔於「一」和「十」的準新人。

*****

這幾年,見證咗好多破裂嘅婚姻。有啲case,係我發夢都想像唔到,佢地最後會係離婚收場的。婚前既甜密,過渡去到婚後既reality check,今時今日,其實有好多人都捱唔過。

其實,響行入教堂講一句我願意之前,你對另一半既了解,到底有幾多?有幾多人會埋怨,婚後發現貨不對辦,但又已經無從退貨?

上次一樣,這個故事,我會「盡可能」嘗試寫下去,但不排除爛尾收場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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